那个站在罗振宇、雕爷背后的女人。
“我走过山的时候山不说话,我路过海的时候海不说话。”
用来形容金庸《神雕侠侣》中郭襄一角的词句,成了阿里巴巴首部创业纪录片——《马云和他永远的“少年阿里”》(Dream Maker)的开篇词。
片子的开头是我们早已熟悉的阿里纽交所上市画面,而下一秒则时光倒转了20年。用如今的视角去看,故事开头仿佛发生在另一个平行宇宙,那里的电脑还是超级奢侈品,互联网更是和日常生活相距甚远。直到影片过半,那场席卷全国的非典战役,以及恰好成立的淘宝,才真正让观众产生代入感。原来,这就是我们的互联网起源。
中国的互联网,总体算来不过20多年的发展历程。这在过程中,有类似于马云这样现在看来扮演着互联网“教父”角色的人物,而更多的则是在背后默默无闻却以自己的方式起到不可或缺的推动作用的人。启明创投合伙人黄佩华就是这样的存在,只不过她的参与方式很特别——投资。
启明创投合伙人 黄佩华 Helen
熟悉的人称呼黄佩华都喜欢用她的英文名Helen,听起来更亲近、温暖,就跟她平时给人的感觉一样。无论是跟创业者聊项目,还是和同事探讨问题,Helen总是面带微笑,保持倾听,喜欢用随身常备的本子和笔做记录。
我们很好奇一个爱记笔记的投资人,本子上都会写些什么?她表示都是些好玩的,“干投资这行就是这么有意思,时常会碰到新奇的点,我喜欢把那些有趣的思考都记录下来。”
这一感兴趣,Helen就在投资行业做了十多年。从现在往回看,她几乎就是见证了中国互联网崛起的那一批投资人。
如果翻开Helen早年的学习与工作经历,就是一份标准华尔街投行人士的简历。新加坡人,在牛津大学获得学士学位,主修经济、政治、哲学,毕业后在投行工作,此后又去法国INSEAD读了MBA。
本该一路按照“剧情”发展下去,但当她毕业的时候,正好遇上了1999年的互联网热潮。Helen毅然选择去了美国硅谷,并加入当时还没有正式成立的GGV(纪源资本),成为了GGV的第一号员工。
作为这家日后投资了包括阿里巴巴、Pandora等世界一线互联网公司,横跨美国硅谷至中国的投资机构,早年间的工作其实并不那么顺利。“我们很早就确定了互联网这个大的投资方向,但包括我个人在内对这块可以说是都处于起步阶段。”
于是,Helen开始不断去了解硅谷的互联网公司,从走在科技最前沿的研究型公司,到模式创新的运营型公司,逐一了解。可没过多久,就遇上了2000年的互联网泡沫,无论投资还是创业,人们对于互联网都表现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态度。
那一波互联网泡沫,远比我们现在所谓的资本寒冬要严重得多。以科技股为主的纳斯达克在达到5132.52的高点后,一路疯狂下跌,而这段时间内美国有210家“.com”公司倒闭,千百亿市值瞬间蒸发。
“越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觉得越是应该冷静下来观察市场,找到下一个机会。”Helen和她的同事开始将目光瞄准了互联网尚处于萌芽阶段的中国,“首先是行业发展足够早期,其次也是因为市场潜力巨大,所以我们开始关注国内的互联网公司。”
2000年前后的国内互联网还处于什么样的状态?阿里刚拿了软银2000万美元不久,马云在杭州举办了首届西湖论剑;腾讯主打产品QQ的用户注册数刚刚突破500万;百度李彦宏从美国硅谷回来还窝在中关村研发产品……至于我们现在熟知的投资,真是早到不能再早期了,“如果把当时国内的VC集中起来,一间房就能装下了。”Helen回忆说。
这是一段互联网从美国到中国的普及之路,现在回忆起来,Helen最大的感受还是幸运。特别是2003年,还是投资经理的她参与了GGV对阿里巴巴的投资。
当时投资或接触过的创业青年,早已成为现在国内互联网领域里的中流砥柱。相比于现在的互联网创业浪潮,作为一名投资人,又有多少是能够真正见证一个时代的?
很多人都说,一个投资人的自我成长道路上少不了“1+1”带来的影响——一个投资人和一个项目。对于Helen而言,她的投资成长史曾遇上许许多多的良师益友,但那个起决定性作用的项目,毫无疑问只有一个:土豆网。
2011年土豆网在纳斯达克上市
Helen(第一排左起第三位)在现场见证
Helen和土豆网创始人王微的结识,得益于两人都是法国INSEAD的校友。“当时正在关注Web 2.0,认为视频网站应该是一波新机遇。”2005年的情人节,美国的YouTube正式上线,至此在全球范围内掀起一波视频狂潮。与此同时,国内也不乏有创业者开始盯上视频网站这个方向。
通过INSEAD校友的数据库直接coldcall,Helen认识了创业刚起步不久的王微。“我记得是2006年初,土豆网成立还不到半年,用户量不足50万。”初次见面,王微给她的印象是个相当理性的人,又很有行业前瞻性。“对于将要兴起的网生一代,我们有着同样的观点,相比文字、图片,视频一定是未来信息传递、内容承载的主要途径。”
见面后没多久的一天晚上,王微兴冲冲打来电话,第一句话就是:我们的服务器被挤瘫痪了!至今回忆起那天的场景,Helen还是一脸兴奋:“透过电话我都能感受到他当时那种高兴的样子,但从我的角度,感觉自己真正遇上了一个处于爆发前夕的项目。”
所处行业的市场足够大,同时项目本身又拥有一定的竞争壁垒,这就是Helen认为处于爆发前夕的项目所应有的两大必要条件。毫无疑问,当时的土豆网全部满足。于是,Helen主导了当时机构对土豆网的B轮融资,成为了这个以后在国内视频领域极具代表性公司的早期投资人。
“包括之前对阿里巴巴的投资在内,我们其实对于互联网项目前期需要一定程度‘烧钱’的特质是有心理准备的,可土豆网的战线,确实比想象中的要长。”
谁也没想到,这笔投资足足让她“深度参与”了10年。从与优酷之间的资本赛跑;纳斯达克上市;经历公司内部动荡;再到走向合并……直到2015年11月,阿里巴巴以46.7亿美元全现金收购合一集团,这场战役才算是尘埃落定。
Helen与《小门神》制片人于洲
在门神神荼的形象前合影
过往的一幕幕像视频画面那样闪回,这成了一条创业者与投资人共同走过的路。现在的王微早就开始做新项目「追光动画」,而他们之间仍然保持着紧密沟通。2016年初,由追光动画制作,王微亲自执导并编剧的《小门神》上映前夕,Helen还专程与王微以及他的团队聚了一聚,感觉整个人“越发成熟、平和”。同时,Helen不由感慨:这个行业还是需要有匠心的人。
在大众认知上,土豆网这一笔投资无疑是成功且回报丰厚的,而对Helen本人来说,意义更是远胜于此。
2014年对于Helen来说是注定有着非凡意义的,除了在此之前刚迎来了一个新生命,人生扮演起了新角色,事业方面同样开始新一轮挑战。
这一年年初,曾在GGV和华盈投资任职,拥有10年多投资经验的Helen,正式以合伙人的身份加入启明创投。
“以智启众,以勤得明。”这家成立于2006年的风险投资机构,旗下管理五支美元基金,四支人民币基金,管理资产总额达27亿美金。在过去的十年时间里,启明创投将自己的名字与一大批优秀互联网公司成功联系在了一起。
启明创投位于上海金茂大厦的总部
Helen背后是一整面墙都展示不完的投资案例
Helen在启明创投主要关注文化娱乐以及消费升级相关的创业项目。在过去的两年当中,她一共投了6个项目:河狸家、罗辑思维、拉勾网、学霸君、邻趣、不可能的世界。
从旁人的角度看,这6个项目各个经典,其中更是不乏像雕爷、罗振宇这样的明星创业者。但这些,无一例外都是Helen和她的团队从成千上万的项目中筛选而来。由于不是天使种子这些特别早期的投资轮次,对这些项目基本都是B轮投资,因此要求对于行业的认知程度以及项目的判断能力上更为精准。
相较于所谓的明星创业者,Helen更看重创业者的背景以及他们身后的团队,毕竟创业不是一个人的事。“雕爷给我的感觉是非常重江湖道义的一个人,他是连续创业者,又有一支来自阿里的团队。罗振宇就更不用说了,媒体经验丰富,还有脱不花做CEO,一个能够往前冲,另一个能拉回来,这种搭配是最完美的。”
事实上,面对这些“明星创始人”,Helen还是抱着跟一般创业者交流时的态度。“没必要去过度拔高,说到底大家都是在行业中摸索,所以我们接触这些项目时也都抱着平常心。”反过来看这几个项目的创始人,也不会因为自己之前的成就就对机构趾高气昂,Helen形容起来就是“都能听得进去”。
拿罗辑思维举办跨年演讲盛会,甚至于投资papi酱等一系列大动作来说,其实都与投资人们有商有量。“正常投资机构都不太会说支持自己投资的公司做一些类似投资这样的跨界行为,更多的还是希望能够专注项目本身。但罗振宇在投papi酱前,我们投资人都知道,而且觉得他们在业务方面可以有好的合作,如罗胖帮忙papi酱出谋划策。”这又好像开启了投资人与项目之间并肩作战的模式。
除了跟创业者交流,Helen目前更多的时间其实是在团队内部,她会带着手下的投资经理一起分析行业、研究项目模式。从白天到凌晨,大部分时间都在会议桌上,只剩周末抽个1小时跳跳伦巴,即是放松又是锻炼。
Helen与同事交流
跟其他投资人略有不同的是,Helen还会跟他们分享那些早年间自己所接触过的互联网大佬。那时候没有首富、没有大咖,有的都是成功路上血淋淋奋斗的例子。
从入行第一天开始养成的记笔记习惯,Helen说自己把所有的笔记本都保留了下来。就算是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她也随身携带了一本已使用过半了的笔记本。
“之前有朋友说,把之前的笔记都拿出来翻翻,你说不定还能记起几个不错的项目。”而面对家里堆成小山的笔记本,Helen还没打算开始往回翻,“就像做投资,即使念念不忘,但总要相信下一个会遇到更好的。我还在期待着下一个土豆网,下一个罗辑思维的出现,时刻准备着和他们在创业路上再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