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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端峰会周 | 全球新冠疫情大考下的中国生物医药企业核心能力

07/12/2020 | 启明创投

2020年11月18-20日,以“韧则行远”为主题的2020启明创投第十二届CEO云端峰会周如约而至。

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重新定义了世界格局、全球经济、时代与创新。改变渗透到经济、社会与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今年,启明创投将持续十一年的启明创投CEO峰会,从线下移至线上,也将原来的半天时间,扩展为三个半天,特别增加了CEO工作坊,专题研讨CEO们关心的股权激励、红筹架构、境内外上市等话题;在TMT论坛和医疗健康论坛里,启明创投邀请投资企业CEO们,及业界大咖,针对大家普遍感兴趣的企业服务、半导体、新品牌及新冠疫苗、创新药、基因技术、科技战疫等议题展开讨论。

启明创投希望为CEO们提供一个充分交流探讨的机会与平台,共同见证技术与创新的先锋力量,探讨在巨大的变局面前TMT和医疗健康领域面临的机会与挑战,同时对未来的方向与趋势进行展望。

11月20日,2020启明创投第十二届CEO云端峰会周第三天的医疗健康论坛的CEO圆桌环节,千麦医疗首席执行官陈娅妮,仁度生物创始人、董事长兼首席科学家居金良,推想科技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陈宽就《全球新冠疫情大考下的中国生物医药企业核心能力》展开讨论,启明创投主管合伙人胡旭波主持。

在这场高峰对话中,三位嘉宾围绕新冠疫情下,中国生物医药企业的发展阶段,优势与挑战,及大家普遍关心的如何推动新技术的应用,等话题进行了探讨,尤其是对于目前关注度非常高的AI与医疗结合的机会与发展空间的话题,做了非常深入的探讨。

以下是CEO圆桌的现场实录。

01/
中国创新企业的技术能力
 

胡旭波:今天我们邀请大家来参加论坛,最主要是想回顾一下我们在这次的抗疫期间,各家参与的情况是怎样的?通过这个,来看看作为代表性的创新企业,中国的生物医药企业表现出来的能力,不管是产品、服务还是创新,比起2003年SARS爆发时,我们这17年来发生的巨大的变化是什么。

是不是可以给中国的生物药企业打一个分,是不是企业事实上,不光是在中国的,在全球来讲,我们的核心能力已经到了一定的水平。

我们不是去比较。这次的中国的企业在抗疫情过程中的确发挥了很大作用。主要讨论这个议题。

请各位CEO 都花个一两分钟,大概介绍一下公司、自己是做什么的。

然后我们就讨论刚刚强调的议题,这次抗疫过程中,我们都怎么参与了,发挥了什么作用。

另外,我们的技术开发,我们的服务在多快时间之内能够组织起来。在产品上能够有怎样的体现。

下一个议题可以讨论,中国目前的生物医药企业在全球范围是处于怎么样一个状态,是在追赶,还是说某些方面已经有机会去超越了,去领导全球了。背后的原因是什么?有哪些是跟中国相关的,比方说是中国的人才优势,还是中国的工程师特别的敬业,还是说中国目前在鼓励创新上有哪些优势。

陈娅妮:抛砖引玉,千麦医疗的核心业务是第三方医检,实际上第三方医检在中国已经发展了将近20年。2020年,因为新冠疫情的爆发,这个行业几乎成为家喻户晓的一个产业,疫情之前,千麦医疗在全国有10个独立医学实验室。大半年来,在风风火火的抗击疫情的过程中,我们一边参加了特别多的全国各地的抗疫工作。我们是武汉的火神山、雷神山两家医院的第三方检测机构,参与了在一线抗击疫情,此后我们的核酸检测服务又参与了贯穿大江南北的筛查。

另一边,在抗疫过程中,我们又增加了三个独立实验室,分别在江苏、天津和广西。上周我们刚刚完成了在广西南宁收购独立实验室的工作。

我们一方面加强核心业务,及检测服务;另一方面,也加紧全国的布局。

胡旭波:新冠疫情刚开始发生的时候,你们是接到任务,然后就进驻到武汉去。我两个问题,那个时候我们多快就把检测能力建立起来了?有没有一些技术上的瓶颈,有没有一些服务流程的瓶颈?也包括对我们检测人员本身的保护。

第二个,检测对于我们整个抗疫来讲,尤其是在武汉,当时发挥的作用有多关键?如果有好的例子,也可以跟我们举个例子,让我们了解。

陈娅妮:好,谢谢。检测能力的建立,我认为在整个新冠抗疫阶段是分了两步。

第一步是在武汉疫情刚刚发生的时候。我们对这个新的疾病都是很陌生的。我们是1月28日收到湖北省卫生厅的指令,去参与火神山医院的检测能力的建设,1月28日我们连夜参加了湖北省卫生厅的筹备会议。

我们开始检测的第一份样本是1月30日。距离筹备会议,当中就是3天时间。这3天时间,正好也是在春节放假期间。我们分头组织材料,组织设备耗材等等,包括试剂。

另外一方面就是加紧员工的培训,这个非常非常重要。因为我们不完全是技术上的、检测能力的培训,还有最重要的就是安全培训。

到目前为止,我们全部的千麦员工,没有一例被感染,我们是在非常严重的武汉疫情当中一路这么过来的。

回过头来看,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是3天时间就建立起了核酸检测的能力。

最初我们的产能,一天只能做200到300例(检测)。随后差不多一周左右,我们的检测能力就上升到了每天2000例到3000例。

在武汉4月份的全城大筛查当中,我们的检测能力已经达到了20000例一天。可以说,整个过程也是彰显了第三方独立实验室的能力。

另外一个阶段就是在全国,贯穿大江南北的大筛查工作中,我们的反应能力是48小时——24小时是集结人员、设备,运输到普查的当地,24小时装机验证人员就位,也就是48小时开展检测。

前不久青岛发生疫情后做核算筛查,我们在5天中检测了107万人,也是同行业检测数量最多的。平均而言,每天我们要检测就是2万例以上的标本。

这是第三方独立实验室有别于医院的效能,在这次新冠疫情的核酸检测中,得到了很大的彰显。我们对每一个工作步骤都有非常严谨的SOP的流程、程序。我们无论是在早期的武汉,还是在后来的筛查过程中,很快地能够集聚起这些效能,就是因为我们有严谨的SOP。我们所有的实验室必须要去通过CAP 的认证,这也是非常重要的。

胡旭波:好,谢谢,印象非常的深刻。确实是在当时的情况下,检测能力,以及能够做好内部的安全防护,在3天之内投入抗疫,这确实是非常了不起。我相信这背后不光是千麦也是我们国家在生物医药领域的体系能力已经建立起来了。陈宽总您说说。

陈宽:推想科技专注于做AI医疗,我们用人工智能技术去沉淀顶级三甲医院医生的能力。最终是希望把它提供给更广泛的,尤其是基层医疗机构,实现医疗能力同质化。对于推想科技来说,肺部疾病本身就是我们最开始时的切入点,也是我们最早的专长。

这一次的疫情发生后,早期的时候我们就注意到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附属同济医院(下称“武汉同济医院”),这家医院是我们最早的合作医院之一,2016年就已经开始合作。

我们在1月份的时候,就注意到说武汉同济医院,以及深圳市第三人民医院的医生,是在用我们的肺结核相关的人工智能筛查系统来看肺炎。因为这一次新冠肺炎,它的影像学征象是称之为弥漫性磨玻璃结节。后来也明确了,这一次的肺炎是不明原因的肺炎、是新冠肺炎之后,我们快速地组织团队,有针对性地去迭代我们的产品。那么基本上整个春节期间咱们的团队也是不眠不休的,就在做开发。

我们想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前线的医生提出来的,在疫情爆发的初期,有大量的患者涌到医院去做检查,去做CT 检查。但实际上有很多的人可能症状是咳嗽,是感冒,并不是肺炎。

但扫描CT后,往往医生要花时间给他看片子,可能医生需要花两、三个小时才能看到这个患者。等到他已经看到患者的时候,可能已经过去两、三个小时,这个时间,患者就跟家属一起在医院的走廊、大堂等待,所有的不同病因的患者都待在一起,可能是一个非常大的交叉感染的来源。

所以人工智能就是通过大量的案例学习,然后快速帮助到医生。患者扫完CT2分钟以内,我们的系统就会给出一个明确的警告,就是这个患者是不是疑似的新冠肺炎。接下来的步骤就是该隔离的隔离,该进行医学观察的就进行医学观察。减少在院内的交叉感染的风险。这也是我们最早迭代出来的系统。

后来我们发现系统对于政府也是有一定帮助的,提到17年前爆发的SARS,实际上推动了我们国家整个医疗信息化的进展。在用我们的系统的过程当中,实际上是获得了数据。如何进行有价值的挖掘?政府也是看到通过在信息化平台上搭建人工智能系统,能够给出更好的一个预警,能够看到哪些地方可能有不明原因肺炎正在发生,所以我们后来也是将这套系统提供给了北京。每2天,我们都会给当地政府传递一个数据,能够看到当地不同区域的(新冠)肺炎发生的情况。

我们说人工智能,不管是对于临床诊断,还是对于政府(掌握信息),都能发挥作用。

胡旭波:谢谢陈总, AI人工智能很有意义。我们之前跟很多做研究的人讨论,大家都认为是很大的应用可能会是在医疗上。

在抗新冠的过程中,我们确实看到推想科技发挥了很大的作用,疫情来的时候,就诊量实在是太大了。我们以前讲AI的很大的价值,是可以让医疗资源不均衡的地方,获得跟大城市同样高度的医疗资源,加快效率。

我们在思考,加快效率的意义在哪里?这次疫情发生后就是很明显地体现出来了。如果数量太大,你怎么去处理?事实上,并没有时间去培训医生。那么依靠AI学习就很快。

我记得我们不光在中国,也在海外市场也帮助很多国家,发挥很大作用。国外的医疗资源,我相信除了北美、欧洲的国家之外,大部分的国际阿和地区,可能比较欠缺这方面的资源。能不能也介绍一下这方面的情况。

陈宽:是,其实我们也觉得挺惊讶的。在国内我们这套新冠肺炎的产品被很好地使用之后,我们看到国际上新冠肺炎蔓延的情况在加剧。然后就有海外的医院联系到我们,希望使用咱们的人工智能技术。

我们第一时间就到海外去部署产品。我们的欧洲团队直接从德国法兰克福驱车12个小时到意大利,那是意大利刚刚爆发疫情的时候,去安装我们的系统。在经过意大利边境的时候,还被军人拦下来,所有人都在从意大利往外面走,你们是什么人还在往里面走?

我们的团队就给军人医院想使用我们AI的一个证明。军人还用非常不熟练的英文说,感谢你们在这么危险的时候来帮助我们意大利。

后来我们的产品在欧洲差不多10多个国家,以及日本,都有很好的应用。我认为最大的一个价值是,我们在这些国家部署AI的时候,其实他们都还没有见过很多新冠肺炎的案例。通过安装我们的AI,就相当于拥有了一个在武汉早期疫情爆发的时候“实习”过的医生。AI可以快速地对疑似病例进行识别。

可以说,AI 的传播的速度其实可以比病毒传播的速度更快,我觉得这一点就是人工智能最大的价值之一——快速地使得医疗能力实现同质化。

胡旭波:是,我就继续问个问题,就跟我们的主题相关,中国的生物医药创新企业的核心能力处于什么样的状态?我们抛开新冠不讲,只是讲AI 医疗影像应用方面,你觉得现在目前中国的创业企业在全球范围来讲是处于怎么样的行业地位,是一个追随者?还是说已经是在某些方面已经处于技术上、应用上的领先地位?

陈宽:就企业本身来说,我认为中国的AI 医疗企业是领先的。扩大到整个行业来说,海外还是有非常大的优势,尤其像美国、欧洲。总结来说,中国有很好的研发的条件,海外其有更好的商业化的条件。

包括我们看到,最近在美国有一些AI 医疗公司,不仅仅获得FDA的批准,甚至已经进入到美国国家的医保报销体系,而且也拿到了非常好的报销的价格。 

我觉得任何的技术,哪怕是基础性的技术,最终一定是通过商业化的闭环形成价值的流向之后,才可以不断地去迭代,不断地去优化。

目前来看,海外这个行业的闭环其实是比中国AI 医疗行业更大,闭环走得更加完整。所以我们认为,今天中国的企业,不管是我们自己,还是我们的友商,都做得不错,但同时,再往下发展,我们依然是需要全行业的各方参与者,包括政府,包括监管部门,包括投资人,包括客户,包括医院,等等,共同地去推动行业(向前发展)。这样行业最终才能实现终极目标,就是全球领先。

胡旭波:谢谢,这是非常好的一个观点。我也可以参与讨论一下,就是除了AI ,现在很火的创新药也是一样,大家都觉得中国现在做创新药是很有基础了,因为中国的人口很庞大,做研发人员都非常的聪明,都很勤奋,像居博士,为了工作多少年来废寝忘食。

这样的情况下,中国也有若干个创新药公司已经走到挺大的规模了,有的公司已经是几百亿甚至上千亿的市值。陈总你提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就是商业化的问题。目前中国的创新药公司研发能力的已经慢慢体现出来,但是在商业化方面同样面临很大的挑战。创新药在美国,之所以能够一个药的研发,平均投入成本在20亿美金左右,是因为做成了之后,有一个比较好的定价,商保部门也能够支付。因此企业如果聚焦的是一个较大的疾病的话,可能一年、两年就会有几十亿美金的市场份额。

在中国会是创业公司的CEO想这怎么卖。创新药如果价格定得很贵,医保会不会造成瘫痪?是不是合适?支付能力在哪里?

过去两年政府号召大家创新,的的确确也在发展硬科技,我们的研发能力可以上来。另外一方面,整个商业环境、整个体系,也是需要时间来建立的,光靠风险投资的钱在里面投,这也不能够维持太长时间。

好的,下面就请居博,请您介绍一下自己,也分享一下仁度生物在这次抗疫中的参与情况。

居金良:好。大家好,我是仁度生物的居金良。我就讲过程。我们是在国内、在业内做RNA分子诊断蛮有名的。1月23日我们是药监局第一批点名的企业,让我们去北京,并且告知,希望尽快做出来相应的产品。原因是我们有设备,有一套自动化的设备。

因为2003年我在国外,所以不知道SARS在国内是个什么样子的。

最后就是不早不晚的拿到了证,大概是3月底,应该是第19家,时间上处于中间拿到证的位置。现在应该有50个左右的证。

后来我们碰到的最大的问题,实际上是产能的问题。我们的试剂是跟机器配套的,有别于其他的PCR,在市场上的受欢迎程度还是比较高的。

主要是大家怕做检测的时候不安全,而我们的机器的自动化程度高,操作比较简单,跟药品接触的时间比较短。

所以工信部知道我们的情况,还来公司指导了一个星期,希望帮助我们提高产能。现在看来,我们远远超过了今年的出货预期。因为原来计划今年要只出货20台,而到现在我们已经出货超过200台了。我们费了很大劲,也比较忙碌。

现实的情况是,新冠检测开始出现增长放缓的情况,我们的需求还在上升。我们的出货量还在增加,当然,现在已经解决了当时半夜三更“抢货”的状态了。我记得那时候经销商就等在公司门口。现在我们还是会有延迟两三天才能发货的状态,但不会再延迟两三个月了。甚至中间我们确实收了很多货款,但又退掉了,要是产能不足。最后我是必须退钱了,大概总共退掉300多万元。

这是过程。现在情况比较好了。

另外,到海外市场,我也想去海外市场。但是一直腾不出手来,目前就算海外有订单,我的产能也不够,发不出货去,所以还只能维持供应国内市场的产能的规模。

这次对我们来说,是正好我们以往的能力与抗击疫情结合起来了。人类遭遇的病毒包括SARS、MERS、流感,包括这次的新冠病毒,其实都是RNA病毒。我们这么多年也就做这一件事(RNA分子诊断)。

胡旭波:我想问一下,就是居博士从你的角度来看,我们仁度生物的产品的最主要特点在哪里?你刚讲了,你一直做一件事情。这个技术平台放在中国,甚至放在全球来讲,你觉得是处于怎么样一个地位?

居金良:我先这么说一个,说一个发展过程和将来的向往哪走,如果跟SARS比,当时SARS刚出来,我们都是手工做PCR 的。大家都知道,PCR现在的发展情况,是半自动提取的状态。

现在仪器是有很多了。但是全自动检测,把样本放上去,到时间结果就能出来的,在国内应该我们还是第一个,应该说唯一能做的公司,就是仁度生物。

这个当然是好处了,技术上我们是领先的。

又提到后面的招标,因为我们不可能用很便宜的价格去做这个事情。就是刚才陈总提到的同样的问题,新技术的准入问题。

目前在国内这台机器是唯一的兼顾了通量和速度的全自动的机器。国内现在一个,如果我们把它做免疫来比。从发展趋势都是一样的,免疫从一开始的ELISA做到中间的POCT,做到现在的化学发光,就是全自动了。

分子诊断的发展过程是从PCR,这是目前做的比较多的,到POCT,现在已经很热闹了,大概有很多家在推出POCT的,等等。

最后的发展应该是高通量的全自动,就像化学发光一样。这里面,我们应该是第一个在尝试做这件事情的公司了。

胡旭波:居博士,是中国第一个?

居金良:对,中国第一个。

胡旭波:如果客观地评价,居博士,以你们作为诊断设备和试剂开发公司角度来看,我们在中国这次,在技术平台很有特色,而且在抗疫方面也发挥作用了,包括我们200多台机器放下去,这样很多像海关,我记得海关、机场、医院都有,我们比较快能够出结果。我记得是一个半小时对吧,就能够出结果。通量也比较大,发挥了作用。在全球来讲,跟罗氏这家公司比起来,在产品性能上还是有有需要提高的地方的,可以这么讲。

居金良:对的,罗氏的6800(机器的型号),一天能做1100多个,我们大概做500个,是罗氏通量的一半。

胡旭波:罗氏应该比你贵很多吧。

居金良:当然,它的报价要600多万元一台,我们只有100万上下,六分之一。所以理论上你是可以买三台,还是买两台抵一台,也比罗氏便宜很多,这个是事实。

 
02/
新技术应用的竞争力
 

胡旭波:居博士我再问你个问题,今天讨论的主题是中国生物医药的公司的核心能力。假设,我问一个比较挑战性的问题,你要追上罗氏的水平,你觉得第一,你做得到做不到的?第二个,如果能做得到的话,凭我们在中国的研发能力、团队,你觉得需要怎么样做?花多少时间?你有可能赶上罗氏的水平。

居金良:第一个我们是能做得到的,这是肯定的。我们这台机器(在这次疫情期间)当然是成了个网红机器了,网上到处都是要来订货的,说我们好的,这个不都是我们自己宣传的。

本身是因为中国人的分子诊断,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在门诊、急诊做过。你去看看医院门诊、急诊都不是分子诊断的。

当年回来我觉得不可思议,还有这种事情。所以这台机器应该从10年开始就有概念了,我的想法是要把分子诊断做到门诊,我没有想把它做得到处都是,做到树底下、村子里(意指到处都是),这个我没有想过。但我想得很清楚,第一步先把它从病房做到门诊。

所以这台机器本身是给门诊设计的,门诊一天做分子诊断,一、两百个是合理的。如果想做3000多个,我们也能做的。所以接下来的通量应该是想做一个3000个/天,就是先对标罗氏。

这个机器在于设计,就是根据客户的需求,因为你知道需求在哪里,加上从一开始有个大框框,是能做得出来的。我们能不能赶上罗氏?我觉得可以,那么难度在哪里?第一个是花钱,第二个是时间,就是国内的企业都比较急。

就是我们的研发能够静下心来做一件大事情,那种决心是不多的,我不知道说对了没有。这是一。

第二,我们的政策层面对新技术的接受还是比较慢的,我不客气的说。要用成熟技术,成熟一定是老的,对不对?新的当然有风险,但是你怎么来评估?应该是要专业的评估,我要看数字,要看数据。

对新技术本身确实有一定的影响,就是阻挡了企业花大价钱、大精力,去做创新。

胡旭波:是,居博士,这个很同意。第一你是有能力做的。第二个需要时间,因为做一些大事情,真正意义上对行业有很大影响的产品,需要时间精耕。要耐心,投资人也不能急。第三,确实很重要的一点,就在整个商业环境里面,包括监管,包括注册,包括用户,包括医院那条线,确实需要对新技术要更加开放,更加支持,创新都是这么一步步走出来的。

如果有可能性,假设5年到10年时间,中国的整个创新体系能够进一步提升,我们是应该看到我们的企业有机会跟全球最好的公司在技术上,在商业上竞技。

居金良:你给10年时间我觉得应该可以。往前回看,2003年,我们跟人家差距要比现在大得多。

胡旭波:对,2003年的时候就完全不一样。所以我们过去十几年进步很大。谢谢居博士,我再回过来问一下娅妮总同样一个问题,我们做第三方检验,服务是很难做。居博士研发产品,有办公室,有研发人员,就能做;陈宽总做AI研发也是一样,工程师在办公室里就可以做了。但是服务领域,里面有大量的细节,而且医疗机构涉及到很强的监管,包括医疗的安全性问题,还有整个流程要跟医生、医院对接,也包括样本的配送以及检验等等。

这里面有大量的、非常高要求的营运的流程,包括千麦在内的中国的第三方检验的整个营运水平跟全球同行相比,处于怎么样的水平?跟国际同行相比区别很大吗?还是说在某些方面我们都是在同一水平线上了?

第二个问题是除了营运以外,第三方检验企业能不能发现医疗需求?把新技术应用于自己的实验室?就像居博士说的,新技术出来要有人用。

所以中国的检验实验室,第三方检验机构,有没有到已经到这个层次:不光是营运做得非常好,而且在技术上有前瞻性,能看到技术的变化趋势,然后把一些新的项目落地,甚至可能会比美国、欧洲同行更快地去落地。

这两个问题能不能跟大家分享一下?

陈娅妮:说个题外话,今天其实很有意思,就是居博士他们的新冠检测设备,第一套是在千麦的实验室装机使用的。

后面居博士也是派了很强的团队去武汉抗疫,支持设备落地在千麦的实验室。你提到的后面的一个问题,就是中国的行业的提升,实际上又跟推想科技的陈博士他们有关了,也就是AI的应用,这是我的理解。

回到你提出的问题。我认为中国的第三方独立实验室,在过去20年的发展是非常、非常迅速的。几乎是从零开始,到现在跟发达国家的差距不是太大。

我的理解是说第三方独立实验室的重要使命是,整合生产力,用高效能的服务来占据市场。这也是竞争力提升的体现。

相较于Quest或者像日本BML这些机构,实际上我们落后的部分跟中国的体制和监管的关联度特别大。

其实第三方检测即便是发展到今天,我们整个占有率还是偏低的。我们长大的过程中,市场也不断地释放出空间给到我们。

我们现在遇到的巨大的瓶颈,就是新技术的应用方面,它关系到未来我们怎么样去提升竞争力。

特别是这次疫情给我很大的启发,就是在中国,第三方独立实验室的行动力是非常强的,一定是走在全世界前列的。当然中国人是非常守纪律的,这是我们的一个个性。但是未来我们要改变竞争力,或者说要有更大的利润空间。

我的理解应该是AI的应用、运用,实际上今年我们已经在逐步在梳理和投入这部分,所以可能会后我跟陈博士这边会再讨论一下有没有机会合作。

比如我们所有的检验流程都是标准化的操作,标准化的操作一定是可以被AI 运用或者替代的。

举个例子,我们的前处理,现在前处理是双人双输录入,以现在千麦的规模,我们有300多名员工在岗位上。我相信一定是可以用AI 来读取,并且越来越精确,越来越有效率。

这只是一个环节,后面包括我们的核酸检测实验,我们穿着那么厚重的防护服在里面,实际上机械臂是可以解决这些问题的。我们能不能利用设备,用机械臂来实现一个小型的流水线?

以及我们病例的AI 读片,我们遗传染色体的AI 读片。所以我相信我们这个行业,未来竞争力还不仅仅在某一个检测项目、某一项技术上,而是整体的走向自动化、实现AI 应用,这将是一个大的革命。

我相信在中国第三方医检这个行业一定是越大越有能力,因为越大越能够集聚规模化的效应。

无论是前端的供应链还是AI、自动化的应用,都是千麦要走的路和方向。我认为我们在这些方面跟国际友商并没有太大的差距。

即便去看我们在日本的合资单位,这方面的应用还是在初级阶段。

我觉得中国人还是非常非常聪明的,我们是有机会走在世界的前列,而不仅仅是某一个项目的技术上,是整体流程的梳理,自动化的应用,AI 的变革。那这是我的理解,谢谢。

胡旭波:娅妮总说的非常好,我们也学到很多东西,确实看起来中国的公司在用新技术,尤其是在互联网、AI上,非常发达。启明创投内部讨论过,中国互联网做得最大的,腾讯也好,阿里也好,市值其实已经很大了。跟美国最大的几家,比如亚马逊等等,差别也就是30%到40%左右。

而中国的医药行业和美国差距就特别大。中国最值钱的恒瑞新药公司,恒瑞的吧,也只有强生也好,或者是辉瑞也好,五分之一左右。

事实上,中国在互联网和AI上,总体而言国家是鼓励创新的。

所以未来这些技术如何应用到其他行业,包括第三方检验,确实有可能让亚陈总你所想的这些都能落地,变成营运的一部分,效率比同行高很多。

事实上就是我们走在全球前列。也就是说,新的来自于中国的第三方检验的商业模式或者盈利模式能够在全球成为效率最高的。

这也就是中国的生物医药创新公司核心能力的体现。

我相信会发生的,到时候跟推想的陈宽总,包括我们启明创投的其他的投资企业,我们愿意帮忙介绍,让你们有机会一起合作。

胡旭波:陈宽总,刚才娅妮总讲的这个,你觉得对推想来讲,除了目前做影像AI ,继续研发,你会考虑,把整个AI 解决方案吗,比如在医疗或者医疗相关企业应用。你有这个想法吗?还是说你还是会专注在影像方面?

陈宽:对,非常感谢娅妮总。我们还是非常期待未来有更多的机会跟娅妮总包括千麦医疗做一个交流。

我们的专长,很多时候是希望深扎到医疗路径当中,作为工程师,我们研发技术,搭建底层平台,专注于一个又一个的医疗场景。

 另一个角度,实现这样的平台,其实是可以在多个场景中发挥作用,发挥价值的。更多的挑战在于,怎么能够更好地跟实际,也就是临床的场景进行深度的结合,真的能够为包括医生,包括患者在内的使用者带来更大的价值。

实际上我们非常珍惜,像千麦医疗这样的,有非常清晰的需求的潜在合作伙伴。它形成了非常清晰的一个价值链。

人工智能的确可以只要有足够的训练,足够的系统化的开发就能够发挥价值。从这点出发,的确是作为AI 医疗,推想希望不断地去延伸的。

后续我也希望找机会深入交流一下。
 
03/
赢在“异想天开”的创新
 

胡旭波:好,谢谢。居博士,最后一个问题。

从你的感觉来讲,现在总体上中国的生物技术行业,主要是诊断领域,创新能力跟你的美国同行比起来,总体上你觉得两边是出于怎么样一个状态,在技术上来讲,或者开发的方向,或者能力,是处于在学习的过程吗?还是说两边的创新的重点也不一样,你能广泛性地评价吗?

居金良:我就实话实说了。整体来说,可能跟现在从国外回来的这批人,包括我自己在内,小时候的教育有关系,还是比较听话的,我们的思维确实不如老外那么开放。

所以国外那些公司的创新,它有很多异想天开的事情在做,我们的这方面比较缺乏。因为异想天开是要花功夫,花时间,花精力的,人家没有那么大的压力。

但是我们国内不是,国内的都要“快”。所以最快的当然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实际上就是以模仿为主。我觉得目前从各行各业看来,还是以模仿为主。所以我总觉得除非这个状况会改变。

这回美国人贸易战一打,我估计会把大家的心收回来一点,老是不要盯着别人。只有你眼睛不看着别人的时候,你可能就会有一些异想天开的想法。

在目前状态下,我们跟人家比,突破性的技术,可能还是别人先有,我们再有,这是我对10年、5年的判断。

胡旭波:好的。

居金良:时间长了不一定,后面的90后,00后可能厉害一些,可能他们没有受我们教育的限制。

胡旭波:是,我们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历史使命,前面一代人完成消化、吸收,后面是学习、提高,下一代人可能就有更大的创新了。我们每个人都完成自己历史使命,启明创投负责投资给3位,支持你们壮大。

好的,今天我们就这样,大家都挺有收获的。线下以后大家也可以多多合作。再次感谢我们三位创始人、CEO,花时间跟我们一起来讨论。好的,谢谢大家。